《头号玩家》:斯皮尔伯格的亚文化,年轻人接受吗
《头号玩家》海报
史蒂文·斯皮尔伯格有一颗童心。观众们未必喜欢看孩子,但一定喜欢看自己童年的愿望在银幕上达成,看童年的伤痛和不满被温柔地治愈。所以只要对电影工业了然于胸的斯皮尔伯格不发飘,票房和口碑一定不会辜负他。
但1991年他搞砸了一次。《铁钩船长》有大IP基础,彼得·潘的故事哪一个没有听过。有强大的演员阵容,罗宾·威廉姆斯饰演彼得潘,达斯丁·霍夫曼饰演铁钩船长,茱莉亚·罗伯茨饰演“仙女叮当”。结果口碑惨淡,豆瓣评分只有6.9分。
《头号玩家》剧照
原因说来简单。片中的彼得·潘长大了,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律师,典型美国中产,乏善可陈。彼得·潘也要长大,也要走到生活里去,这一点也不治愈,只让人觉得残忍。据说迈克尔·杰克逊想接演该片,看到这个设定果断放弃了。
这是拍给中年男女的电影,希望他们可以找回自己飞翔的能力,成为自己的英雄,立意明确,完成质量也不错,为什么失败了?冯唐讲过一个段子,协和医科大的同学们重游北大(当时协和医科大新生的生物课是在北大上的),看见花开得很好看。有一个同学拒绝和花合照,说自己现在长得如此不堪,和花合照太难看。又转念一想,现在不合照,将来长相更不堪,更没机会了。
《头号玩家》剧照
他们知道自己老了,无可救药地知道。所以任何治愈都无法再打动他们。这或许是个问题,你可以让孩子们疯狂迷恋执皮鞭的教授,也可以让科幻迷们看着速龙的眼睛屏气凝神。但你很难说服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,他还没有老,他只是忘了他曾经能够飞翔。
但在《头号玩家》中,斯皮尔伯格找到了一种说服中年人的方式,那就是把他们曾经消费过的文化符号和年轻人的并列在一起,让它们在同一个时空中熠熠生辉。一边是雅达利2600,一边是多方向可动履带和胯部装备超感纤维的操作系统;一边是杜兰杜兰,一边是《守望先锋》,前者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,后者的大部分玩家都还没有出生。
《头号玩家》剧照
通过这种并列,各个年龄段的玩家们都得到了满足,光是看到自己曾经熟悉的符号,识别出精心置入的彩蛋,就够他们组团刷五星好评了。中年人由衷地觉得自己年轻了一把。不是因为变成了大腹便便的彼得·潘,而是看到自己的青春,被珍藏在一个巨大的博物馆里,和那些更新更酷,占据了各大社交软体推荐位的新玩具摆在一起,供他们缅怀曾经的英雄岁月。
《头号玩家》剧照
看吧,曾经我们也这么酷过。不同年龄段的玩家找到了交流的理由,一方推荐经典电影和知名乐队,另一方介绍新游戏、Techno和蒸汽波。大家其乐融融地走在一起,心与心从来没有如此贴近过。看过Xbox经典广告的人都还记得,一个人从出生到飞进坟墓,sz-otc.cn,用不了多久,生命短暂,能玩就多玩一会儿吧。
一个人玩什么,在这个年代显得尤为重要。玩兵人也好,做纸模也罢,总得玩点什么。巴塔耶说,是那些非生产性的消耗,使人有逃离以理性—劳动—资本主义为基础的世俗世界,走入神圣世界成为可能,在那里(绿洲),无论老幼、贫富、男女,都获得了暂时的平等。所以绿洲的创造者从一开始,就拒绝为绿洲订立规则,他深谙游戏之道。
《头号玩家》剧照
这是斯皮尔伯格为不老提供的一种可能性,那就是永远不去想自己老了,永远沉迷,永远将注意力锁定在绿洲,永远将自己置身于亚文化的风格包裹之下。科技,使这种可能性逐渐增大。
何况不论老幼,不论世代,人性和童真是共通的,人人都需要朋友,都需要在现实中走出家门,因为只有现实可以让你吃上一顿好饭,只有现实是真的。这种相信本身就非常Old School。另一种Old School,是他试图说服玩家们,他们可能沉迷的未来绿洲,是上几个时代的游戏天才创造的,从2025年开发初版本,到2047年完善成绿洲,产品迭代居然一直是这个天才完成的。
“绿洲”创始人哈利迪在游戏中的化身阿诺克。